費里尼 談導演與製片的關係

《虛構的筆記本：費里尼的塗鴉》

作者：費里尼 Federico Fellini

翻譯：倪安宇

出版：台灣商務印書館，1997

我擔任製片，時常需要與導演與編劇討論題材、劇本創意等，例如故事的寫法是否清晰、有趣，這過程是需要很多溝通技巧，太過直白或太過保留，有時無法達到有效的溝通，甚至會達到反效果。討論這些問題時也沒有對或錯，因為這都是相當個人直觀的感受。因此也常聽到最後拍板劇本走向，往往取決誰的行業地位高，或者是誰出錢多。讀到費里尼分享導演與製片的關係，覺得他的觀察十分有趣與中肯，雖然他是從導演的視角來看待，但結尾卻寫道製片是無法被取代的存在。

導演與製片的關係：

導演與製片之間的關係，幾乎通常都很悲慘，少數能維持形式上的聯繫直到合作結束的，若有，也是微乎其微，而且總是以互相鬥智、暗地偷襲、施苦肉計、或擺明了刀槍往來等方式收場。導演製片這兩者的關係最可笑，也最陰險，受到根深蒂固的矛盾、勢不兩立的對抗而牽制。導演這邊也有他的理想和故事；製片則自詡為導演和觀眾之間的調解者，如同懷有很深切渴望的古代希臘祭司，絕不允許任何其他力量介入他和神之間的對話。製片常把觀眾的情感和需求奉為神諭，而往往他們的直覺，他們對觀眾的了解是空泛的，只求助於他們自己虛構的、不存在的事實。萬一有一部片子造成了轟動，他們沾沾自喜、投機貪多，使他們陷入不可自拔的可笑和孩子氣的頑固中。

電影是一種儀式，大眾愚昧地屈服於其下，所以誰拍消費電影，誰就為那些每天接受大量銀幕影像造訪的大眾，設定思維、習俗、心裡氛圍的意義...從另一方面來說，我個人需要一位製片，不僅是因為製片會拿出預付款，也是因為藉此可以刺激我，讓我的電影起而抗拒那些從自己決定要誕生的那一刻起，以熱情建議、命令之姿出現，而實際上是圈套、是歧途、是潛在危機的威脅。這艱辛但頑強的抗拒，對影片本身絕對是有益的，使你更茁壯、熱情、不妥協，並同時由於衝突、爭論、痛苦迫使你用懷疑不友善的態度，以不同的、疏離的觀點來觀察電影...總之，在電影的實際拍攝過程中，製片像是補語，他並不是真的不可或缺，但由著莫名難解的無法被取代性。

關於文學與電影：

文字、文學表現手法和對話極具魅力，但是會模糊掉一部電影明確的空間感和視覺上的需要。